痛喝了一气,随即就下了炕来到书桌旁,拿起那块墨,又倒了些水在砚台里,卷起袖子缓缓磨了起来。眼看渐渐蓄了大半砚台的墨,他方才放下墨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过一张大笺纸铺平,又从笔架上摘下了笔。
然而,尽管一大早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想好,刚刚听到那年轻宦官说的话,又真正下了决心,可临到下笔时,他却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切。学成文武艺,卖给帝王家,入侍皇太孙的时候他就想象过将来执掌权柄,如杨士奇等人一般深得天子信赖,如今看来,那却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悔不该听人蛊惑,如今那清客无影无踪,他却得承担后果!
杨士奇啊杨士奇,你倒是油盐不入,可我就不信你那个儿子不会再闯祸!杜桢,你别以为翁婿同朝很风光,那是迟早要招人忌的!至于杨溥……莫不成你准备熬到别人都死了?
此时此刻,被他紧紧握在指间,又因为他的过度紧张而轻轻颤抖的狼毫笔尖上,终于落下了一滴黑墨,那漆黑如夜的颜色趁着雪白的大笺纸,越发显得刺人夺目。
上午的兵部衙门自然也是一片忙碌。打云南八百里加急的紧急公文刚刚送到,就在杨荣抵达昆明的时候,黔国公沐晟和麓川思氏的军队又是大战一场。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