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家是刚搬进来的,我都不认识。进屋先跟崔奶奶说了半天话,她在我小的时候带过我,我们两家有几代人的交情。这要说起来,那可没个完了,我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也是所知不多。好不容易等崔奶奶念叨够了,老太太让崔大离帮我收拾屋子,自己去准备切面,张罗着做炸酱面。
我等着吃炸酱面,想起刚才一进院儿,看到前边不大对劲儿。
前头有两家住对门,一个东屋一个西屋。我们这个坐北朝南的两进四合院儿分成前后两段,当中隔了一道二门,前院儿的东屋和西屋等于是东南屋和西南屋。过去老天津卫讲究“有钱不住东南房”。不仅东南房不好,西南房也不好,冬不暖夏不凉,西南房夏季潮湿闷热,东南房寒冬阴冷招风。在旧社会,有钱的人家绝不愿意住这两个死角。
挑水胡同灶头大院儿前边的东南屋和西南屋,都是去年刚搬来的两家。我从前边经过,看见东南屋住家门楣上钉了八卦镜,西南屋住家门楣上高悬桃木剑,想不明白这是要唱哪出儿,降妖还是捉怪?
【7】
按辈分说,我比崔大离差一辈儿,要管他老娘叫声“崔奶奶”。论岁数我也比他小,但是我们俩一向没大没小地胡论,当时我问他:“前边两家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