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抿着嘴看了看天,雪已经下得不大了,稀稀落落的雪片有气无力地随风荡摇着缓缓坠落。他沉吟着,一眼见引娣从东耳房出来,便道:“你不要紧吧?”引娣穿着一身又重又厚的棉袍,一夜饱暖,精神已完全恢复。她见胤一干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行色匆匆,先是隔窗痴痴地望,听胤问自己,忙几步过来,双膝跪地,就雪中磕了三个头,已是呜呜咽咽放了声儿:“恩人……您这就要走?叫俺怎么报答您?……俺们是寒门小户,恩人是贵人,只盼恩人步步高升,公侯万代……”胤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怀间,里头并没有银子,却有一把金瓜子儿——是年羹尧为自己设酒送行,席前猜枚儿耍子赢的。便都掏了出来,说道:“你这感恩的话我当不起。按平常年月,我带你去京城,能帮你图个一家温饱,如今不成了。带上这点钱回去吧……”说罢神色黯然。
引娣一下子抬起头来,泪光闪闪诧异地望着胤。刹那间,胤才发现她长得十分俊美:韶秀的面孔用雪水洗过,泛着粉嫩的红晕;嘴角下还有两个似隐似现的笑靥;一头乌发多少有点散乱,却黑得乌鸦翅膀似的在风中翩翩飘动;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带着稚气,也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机敏和成熟。胤叹道:“我北京王府里,身边八个丫头都不及你,带你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