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角将平阳川的事儿说了。吴嫂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事搁在心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咋能消受得了?再说了,大人是熏死了,二梅还留下三个娃娃哩,是死是活,总得打听打听啊。没想水二爷翻了个身,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是说拾粮那个无义种吧,算了,由他去吧。”吴嫂绝望地抹了把鼻子,抽泣着走了出来。她想还是厚着脸去趟东沟吧,眼下能帮上忙的,怕只有大梅两口子。当日傍晚,吴嫂拖着疲惫的身子打东沟往回走时,就隐隐看见岭上有动静,强打起精神,赶在天完全黑下来时将脚步送进了院里。天呀,岭上,草滩上,院里,水二爷在她东沟一个来回的工夫里,竟堆起了不下一百个火堆。这阵儿,他正拿着火把一个个往燃里点哩。
“你疯了还是魔了,点火做啥哩,还怕外人不知道这大的院子没人守么?”吴嫂惊吓着,扑过去要踩火堆。猛见,白日里还躺炕上奄奄一息的水二爷,身子骨里居然也冒着一团火,真的是火,呼呼往外冒,她看得清清的。那火一落到岭上,便成了另样东西,扑啦啦地就要把整个岭点燃,岭在瞬间跳了起来,极不甘心似的,要去阻挡什么。
吴嫂被一种新奇的东西震撼,疲软的身子瞬间有了力量,原来,原来这老鬼没被日子击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