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无声无息,冷线一样的月亮时而在云中露头,时而又隐进高高的岭背后边,队伍单行行进足足拉了有五里许长,像一条黑蛇在山谷中蜿蜒游走,依山势时而向北又踅向南,却是毫不犹豫地向西南挺进。福康安自己也是徒步,走在离“蛇头”约半里远近队伍中间,王吉保紧随他身边,身上背着福康安用的水、酒,还有一葫芦醋,包里有卷好了葱酱的煎饼、熟牛肉,救急的云南白药、正骨水什么的。他身子不算壮实,已是内衣浑身湿透,咬牙跟着一声不吭。忽然,福康安站住了脚,说道:“水,拿水来。”王吉保站住了身,摸索着晃了晃套着棉套子的水葫芦,失望地说道:“水葫芦口冻结了封口,酒没冻,爷喝一口解解乏儿,成不?”
“酒是洗伤口用的。军令不许饮酒。”福康安的脸映在黯淡的月影里,看不清什么神色,语气干涩单调,略微带点嘶哑,说道:“把醋拿来我喝一口!”
这是父亲傅恒的家教,行军一酒二醋三水,醋排在第二,但他不惯这样干口喝醋,一口下去立时酸得撇嘴咧牙,却也就满口溢津,不渴了,一手递还葫芦,看着队伍,说道:“前后传话,就地休息半袋烟时辰,不许走动交谈,有屎快拉有尿快撒——叫前头贺老六带个向导跑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