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下的柴火吹得旺旺的,她站在那口直径四尺多的大铁锅前,用心地做螃蟹羹。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周围郡牧署的人们一片肃穆,静静地看着这或许属于“破釜沉舟”的一餐。
几十只大瓦罐,裹着饭焐子,运到历阳城四门。打开外头的稻草焐子盖,里头的羹汤还是滚热的,再打开瓦罐盖子,一股扑鼻的鲜香弥散在空气里,大家都觉得嘴里湿津津的,忍不住地暗暗咽口水。
他们的中领军夫人,毫无贵妇的架子,一身布衣,挽起的棉衣袖口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连一根最细的绞丝银镯子都没有佩戴。“来!尝尝我的手艺!”
南城门下,便是黑压压的桓越大军,十七八万人虎视眈眈,等着用他们的巢车、抛车、云梯……来破这座坚固的古城墙。可是雉堞上头、各个哨楼,大家其乐融融地喝一碗羹汤——接下来会战死?——管他!喝了热汤再说吧!
粮食不足的情况下,每个人能分到的羹汤只有浅浅的小半碗。汤里有莼菜叶子,有荠菜秧子,有半枯的苜蓿草,有磨成粉的榆树皮,还有少量的陈黄米和杂豆子。但是羹汤中带着浓郁的鲜香,碧绿的荠菜碎叶,散发着清冽的味道,磨碎的胡椒和茴香,使汤汁热腾腾的。而其上浮着金黄色的蟹油,偶尔还能捞出赤红的蟹黄、透明的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