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在水中几度浮沉,慢慢地朝渡口漂了过去。
这个渡口正是重韫与荨娘那日下船的那个。今日不知因何,整个渡口上空荡荡的,河面上飘着袅袅的白雾,只有岸边的柳树下横着一只无人的小舟。
荨娘伸出一只手抓住泊船时用来系缆绳的牂牁,另一只手按在从陆上朝外探出的木桥上,慢慢地爬了上去。
她的发髻已乱,衣裳也湿透,正想捏个诀将衣裳烘干,忽听得耳边一声叹息:“我们又遇到了。”
荨娘唬得手一抖,险些又跌进河里去。
她朝后头看去,这才发现桥边坐着一副白骨,正睁着一双空空的眼洞望着黑云滚滚的天空。
荨娘立时认出这就是那夜将她扑到河里去的白骨僵尸。这僵尸于她并无恶意,荨娘心中却分外惧她。只因这僵尸好似会读心之术一般,那夜它不过与她肢体相触,便能道出荨娘一直以来不愿细想的往事来。
白骨僵尸半仰着头,半天才叹道:“我偷了师父的金瓶瓯,他终于找我来了。”
它转过白骨头颅,奇异地,荨娘竟从她那半分皮肉也无的骨头脸上,瞧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天生就披了一张美人皮的。有一副骨架子又有什么用呢?世人爱的,不过是一张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