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有些怔怔,回过头来去看太后。
“有件事,我一直不敢问——先帝死前我不敢问,他死了我也不敢问,现在我要死了,总也要问个清楚的。否则到了泉下我都不知该如何说话……”她极艰难的吐出字句,一字一句的问道,“当年郑家之事,是否是你父皇授意李简做的?”
灯光如雪一般落在皇帝清俊的面庞上,将他本就苍白的肌肤照得近乎透白。他鸦色的眼睫轻轻垂落下来,在鼻翼一侧落下淡淡的剪影,这一刻的神情当真是难以形容——他似乎被太后这最后的问题给难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道:“您怎么会这么想?”
“当年郑家还未出事前,你二哥的腿还没伤的时候,便有许多人提议立他为储——长幼有序,立嫡立长,此乃古训。”太后的唇也渐渐失去血色,可她乌黑的眸子仍旧是死死地盯着皇帝,不愿放过他面上的一丝神情,缓缓的说起旧日之事,“你大哥战死的时候,先帝是真的伤心,他连着吐血吐了好几回,每每瞧见你大哥的遗物便忍不住落泪。可,可我知道,他是真伤心却也是真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大哥为人忠厚孝顺,确实不是他心里最适合的继承人,只是那毕竟是最心爱的长子,他便一直犹豫着,直到你大哥战死,他也再不必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