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其实不太好,昨晚手上麻药的效果渐褪,疼醒了好几次,邵博闻有时翻身也会碰到他的腿,膝盖上晕开了碗口大的淤青,不碰不疼,一疼却就让他想起伤从何来。
夜里噪声稀少,杂思乱绪犹如湖底积沙,一粒石子就能搅混一池清水。
监理是一个职业,常远一直认为与其他能挣钱的工作并无区别,或许,是他一直会错了这份工作的重量。
录入员输错一个字、资料员遗失一份清单、快递员送错一个货物……所有的这些是失误,不是事故。
可成华书店门下的隐蔽工程差点终结一段刚开始的人生,而且类似的事件在全国各地绝不是个例,常远不知道那些项目的参与者在接到警方传训的时候是惊慌还是愧疚,他只知道他虽然可以像之前一样,独善其身地将自己和公司摘出责任方,却承担不起这种心理上的罪孽了。
监理于他,从此不再只是一个职业和一份工作了,进一步无路可走,退一步昨天就是前车之鉴,那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虎子早上说想去游乐园,”邵博闻一边冲洗一边觉得亲子游可以有,“一会儿吃完饭,能不能赏个脸?”
常远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你带他去吧,我要去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