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骤然缩紧,先帝最后日子里的模样再度清晰起来,就是这样了,旧事如风,拂面而过,他到底是悲从中来,也曾午夜梦回,一线凄风吹于耳畔,先帝还是慈祥面目,再一瞬目,便形容枯槁,新墓自钟山拔地而起,同他的先祖们终归又在一处了。
他上前不由握住太傅一只露于被褥的手,甚至能察觉出太傅手心的茧,那定是当年征战沙场所留……成去非见英奴面有戚戚色,便俯身轻声道:
“父亲,今上来看您了。”
榻上人似乎有了些反应,英奴目不转睛盯着,只见成若敖缓缓睁了眼,仿佛那眼皮有千斤重,却也只有这么一瞬,他还不曾看清太傅目光的落脚点,那双目便如同古老的城门,腐朽,沉重,到处都是破败之相,再度吱呀吱呀闭合了。
英奴一颗心彻底沉到深渊里去了,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曾来这一趟,尚可活在自欺欺人的虚幻希冀里——太傅江左巨柱,不过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待最后时刻,定一跃而出,保君王社稷!
他徐徐起了身,不着一言朝外走,成去非则默默跟出来,头顶一轮明月,皎皎可爱,东风吹得满院子花香翻涌,同这如水的月光一起浸润着两人。
“父亲的情况,今上都看见了,臣从一早就不曾隐瞒半分。”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