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亲来探望,却又深觉时机欠佳,有些事,似乎早了不成,晚了亦难行,捱到这一日,他自己亦是身乏神危,倦容明显。
内室里头静谧异常,四儿坐在床榻下头蒲垫上,以手支颐,目中已有惺忪之态,却不敢大意,不时起身抬首去看看琬宁,见她鼻息沉稳,才稍稍安定下心,余光掠掠,似有人来到身侧,仰面一看,正是成去非,四儿面色一变,堪堪就要起身见礼,成去非无声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慌张。
“你回自己屋子守岁去吧,这里我来守。”他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四儿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不敢忤逆他,愀然起身:“大公子有事就传唤奴婢。”
室中独剩他俩人,成去非跪坐在四儿方才用的蒲垫上,这才静静打量起榻上人:她仍蹙着眉,面带病容,仿佛那一日的痛苦依旧吞噬其身,让她此刻在睡梦中仍不能全然松弛下来。
是他刚愎不仁,对她轻加笞辱,以皂隶待之,却终酿大错,切实让他懂何为如刺在心,如鲠在喉,此刻便是身处枯鱼之肆,无人能援。
“一切罪责,尽在我一身,我不该疑你怀清履洁,以礼自持。错既已铸,便无可挽回,不能不怨,我今日来,不是为得你原谅,只为我当日所犯过错,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