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一坐,问道:
“鞋呢?”
琬宁这才想起还有这一事,忙把那聚云履拿来,蹲下来准备替他换上,成去非由着她弄,半晌却等不好了,便轻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般蠢笨呢?衣裳不会脱,鞋子不会穿,就只会读书写大字了么?夫子说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是你这类人吧?”说着弯腰提鞋,抬眼便瞧见她羞红的一张脸,忽想到她这人,不是在脸红,就是在流泪,也算是少见,遂直起腰,走了几步,杳娘到底是贴心,她做出来的鞋子总是正正好,穿着十分适意。
一室灯火,纷纷投映在他身上,琬宁默默看他,蓦然想起烟雨,她以往的鞋子都是烟雨亲手做,试新鞋时,也要这样走几圈,烟雨会反复询问:“舒服么?是大,是小?”那话当时听得寻常,就像素日里亦喜问她:“琬宁吃饱了么?今日穿这件冷么?”算来,这世间怕是最牵扯人心的,反倒是这最平淡无奇的家常用语了?那书里再多的锦绣文章,先哲隽语,都抵不过这样的话,是贴着人肺腑说的,稳稳妥妥沁到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让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想起它的好来。
“你何时也给我做双鞋子?”成去非坐回榻上,不经意道。
琬宁立在他身侧,犹犹豫豫的:“我做了,您会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