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一墙之隔的那头锣鼓喧嚣觥筹交错,大姜氏知道,她这一辈子,走到这儿就算到头了。
回到杏子住的那间屋子,还没进门就听见杏子在那儿发牢骚:“你娘年纪一大把也不安分,二半夜里还跑出去,该不该给她留门啊?”
何诗娟躺在炕上咳嗽,咳了半天捂着胸口,气若游丝道:“再等等。”
杏子手里纺纱的动作一直没停,她男人死了之后她一颗心也定下来,娘家人靠不住,她又不想回去做奴才,外头的男人更每一个靠谱的。她把自己最后的嫁妆全卖了换了一个纺织机,每天在家里纺纱拿去卖银子,自己一个人勉强还能吃饱饭,一下多了大姜氏娘儿三,就有点吃紧了。
二姐小姑娘一个,垫着脚过来要帮她纺纱,何诗娟得了肺痨,从早咳到晚,床都下不了,各别提帮忙了。好在她吃得也少,杏子一个人独居也嫌寂寞,一时半会儿收留她们娘儿三也没有赶人的意思。
杏子纺完手里的这段,走到炕桌前看了一眼,看见桌子上原本何诗娟要画的扇子干干净净,火气蹭得一下窜上来:“明儿赵二掌柜的就来验收了,你还不画?”何诗娟捂着胸口咳嗽,杏子气得火烧心,抓起扇面朝她砸过去,想想又放下来,徒手打了她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