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压身。
梦中,那个男人来索命,说他有万千错,也轮不到她来杀。
沈奚每到噩梦都呼吸急促,辗转难安。傅侗文总是耐心地隔着棉被将她抱起来,在她半梦半醒里,轻声和她说别的话,将她从深渊拉回现实。有一夜,她在黑暗中听他说,他和船上的厨子讨论一品锅,人家不晓得,倒是认得炒杂烩,李鸿章访美时带过去的美食,在美国风靡了好一阵子。
“想吃的话,三哥明日让人给你做。”他俯身,将她乌黑的长发捋到枕边去。
发丝柔软,在他手指上打了结。这回他没有硬拽,多了解扣的耐心,没扯断她的头发。
这夜后,她终于不再做同一个噩梦。
如此,他们的旅程算真正开始了。
早晨,傅侗文会比她起早半个钟头,每回都以拉开窗帘的方式,叫醒她。白日他们会在私人甲板闲聊,这两位男士见多识广,从不让她冷场,从战争到商业,再到医学,还有傅侗文所学的哲学,最后落到莎士比亚歌剧和宗教问题上。
只是顾及安全,她的活动范围很小。
晚上两人也有了“夜读”的共识,都倚在床头,各自翻书,间或交谈两句,声音也都放得很低。和他同住久了,她会留意到傅侗文在私底下是个随便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