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于这七月末的夜里,格外欢畅。
她叫方姨娘捧了铜镜过来,镜子里一张象牙白的脸,很瘦,是胖过之后,又瘦脱相的那种瘦,四十岁的妇人,瞧着像个七十岁的老妪。
方姨娘笑道:“生活便是这般,熬过了苦就有甜,瞧瞧小公子生的多可爱,看着他,我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朱氏望着自己人中下那道淡红色的线,叹了一气:“好在缝上了唇,否则,只怕我的样子太丑,要吓坏了孩子。”
她一生的遗憾,就是那两瓣唇没有尽早缝上。
眼看八月,晚来风凉,秋蝉在树上鸣着。朱氏和方姨娘两个一起努力,从床上挪到了窗前的竹椅上,也是笑:“本以为此生都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还肯来主动见我一回,又还带着大孙子……”
其实她压根没往长安写过信,也没有说过自己有病的话,不知怎么的儿子就来了。
月光下,檐廊下站着个男人,本黑道袍,白衽,清清瘦瘦,看不清面容。
朱氏两腿风湿厉害,已经站不起来了。
过了二十多年,她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李代瑁,连妄想都没有过。
隔着雕花窗扇,他还是那么年青,二十年的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便细髯满颊,眼神深遂严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