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间,炽腾如沸。冷定伪装的面具被一时猛烈撕下,朱倚湄难以抑制地豁然抬头,想要冷冷地讥诮着反驳回去。
她想说,我所求无物,天大地大,有何为苦?
等她抬起头定在那里的时候,整个人却忽然愣住了。
星光如水,从洞开的窗口倾泻而入,照得他侧颜竟无比清晰。
一线细密的银泽从他发间的流苏上直淌而下,涉过他半敛半睁的眼瞳,灿灿的都是纯金色,掠过他挺翘的鼻梁,如削的薄唇,深紫色长衣袍,最后定格在他布满红点的透明指尖。
很冷漠的侧脸,像是快刀雕成的蓝田玉像,不多一刀,也不少一刀。可是他看过来的时候,双眸猝然睁开,眼眸里的光却划破了死沉沉的冷漠。
朱倚湄怔怔地看他眼神陡然凝结深沉,有一丝薄雾慢慢浮起,然后又归复长久的死寂。
直到凝碧楼主掩门离开之后,朱倚湄才缓缓从震惊中回神。她锁门熄了灯,抱着膝坐在一室黑暗中。
白日不曾想过的事在墨色里沉淀,她抬起手,无声地从胸臆里发出一声喟叹。
原来,叱咤风云的凝碧楼主,毕竟也不是太上忘情的只,是同自己一样,流落飘零许多年,习惯将情感都埋葬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不轻易去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