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王大峥自小便有这股说不清来由的怨气。别家的父亲或者山般巍然,或者铁般严厉,唯独他父亲,他做对了事,父亲只是微微笑一笑;做错了事,父亲仍只微微笑一笑。许多年他都辨不清,这两样笑有何分别,像是软布围成的墙,从来碰不痛,却也始终撞不破。
为此,他常有意做些错事,想逼出父亲真面目来,可父亲始终那般笑着,至多教他一句“将心比心”。别人的心,他倒能去比照,可父亲的心,该如何比照,难道也像他那般笑?王大峥已经活了四十二年,却始终笑不出父亲那般笑。
除了父亲,祖母和母亲也都极柔静,说话都轻言细语。在这样的家中,日日都像是饭食里缺了盐,能淡出鸟来。
当然,这些怨言他也只是暗地里念念,从来说不出口,即便说,也说不清。正因说不出口,便一直闷在心底,闷出一身的怨气来,逼得他时时去外头逛荡,常常跟人斗嘴斗拳。人都纳闷儿,这般温善的门户中怎会生出他这么一个暴急的儿来。他心里却一阵阵冒暗火,让他烧灼难宁。
他有个堂兄叫王伦,是家族中最特异的一个,从来难得安心居家,常年在外飘荡,结交一些奇朋怪友,相绝陆青便是其中之一。王大峥年纪稍长一些后,也效仿这位堂兄,在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