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愣住,怔望了半晌,一抬眼,见桌上那卷《诗经》摊开那一页,是那首《静女》,一眼瞅见那句“爱而不见,搔首踟蹰”,他顿时想起那天新柳河畔,阿元身穿绿衫,端着木盆,轻快哼唱《柳枝词》的轻盈背影……猛然间,他像是掉进了冰水里,浑身一阵发麻生寒。又像是万物被一阵风吹散,心里一片空茫茫。
他也忽而明白,自己和阿元前后虽只说过匆匆几句话,并不深知阿元是何等性情心地。但阿元那笑容语态,就如《诗经》里头的那些好句,天然无饰,美好自生。他也并非只见过阿元一个女子,如此动情,却只有阿元一个。
想明白这一条后,他心里既酸楚,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鬼一般活到如今,总算在这世间寻见了一个能让自己心动之人。
那两三年,他极少出门,这时却极渴见阿元,忙包好了那梨核、梨把儿,重新夹进那卷《诗经》里,小心放回书架,而后,开了门,快步出去。他娘正在院子里理麻线,抬头一瞧,觉察他神色有异,忙问:“你去哪里?”他忙回敛神色,答了句:“随意走走。”随即出了院门,转头往西边走去。过了短桥,走到三槐王家的宅区,他有些惴惴,却抑不住想见阿元之心,便微低下头,穿进右边那条窄巷。快走到王守悫家门前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