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深、见人广,二得心眼净、神气宁。陆青原本就已心冷,经见了这许多山川风物、人情物态之后,便越发通脱,难得有何牵念,更不被俗欲缠陷。到十八九岁,他已学成那套望气相人本事。一个陌生之人,略打量片刻,便能道准七八分。
他也已经明白,他娘为何会忍心抛下他。这世上之人,大多被一些物事死死困住,终生都挣不出来。他娘则是被一个“净”字困死。他娘极爱干净,见不得一点儿污迹,家中备得最多的是各样帕子,不但擦嘴、拭脸、揩手、抹脚各有帕子,擦门、擦窗、擦柱、擦桌、擦凳、擦柜、擦镜、擦锅、擦碗、擦盏……都各归其类,所有帕子用过后,都立即得洗净,丝毫不容污乱。而相比于这些器物之净,他娘视名节之净,则更胜过性命。名节不似器物,一旦受污,永生都难擦拭干净。杀他娘的,不只是那些恶人,更是他娘这憎污之心。
明白这些后,陆青再不怨恨娘,反倒生出几分哀怜。这哀怜不但能让他娘魂灵得安,也让他自家得以松释。
十年前,那相士带他到了汴京,又见了许多贵戚重臣、富商名儒,他眼力越发通透精准。没过两年,那相士病故,陆青便承继其业、自立门户。几年间,便在这京城立起“相绝”的名头。
他原本住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