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谢子文沉默得有些久。半晌,他举起杯来,金壶飞起,替他斟满一杯。“他们不是人,可我是人,我曾经是人。”他缓缓顺喉喝下,“我也曾经是人,肉体凡胎,父精母血。”
春琼泉仍在歌舞,束少年仍在吹笛,雷声急仍在鼓瑟。天地昏乱旋转,他身边却静如永夜。
“有过生父,却不如无父。有过生母,却不如无母。”谢子文看看张清灵,又看看小十一,目光逡巡数次,终于喃喃问出,“人间的母子,都像你和小十一这般么?”
“嗯?”
“你一路上总是亲手抱着他,和他亲香,一饮一食都亲手哺喂。他怎样淘气,你都没有生气……”他不知怎样表达,便一样样说着。
张清灵明白过来,见他微微湿润的眼睛像两颗葡萄,亮得醉人,心中不由泛起酸楚。她柔声道:“多半……是这样的罢。不过,我有时也待他严厉,他父亲就更严格了,见不得孩子闹腾。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我头一个孩子,我心里怎么爱他都爱不过来,既盼着一宿这孩子就大了,能够顶门立户,又盼着他永远都这样小小的,能够在我怀里,风吹不着,雨打不到,永远是娘的宝。”
“但是,有些人家,可不是好人家。有的人千求万求得不来孩子,他们却不稀得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