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传尸也有另一重意思——一得此病,就等于成为一具等待被抬入棺材的尸体,必死无疑。
这就是李弘生命中最措手不及、最无可奈何的那个转折,也是李唐王朝笔直轨迹悄无声息转弯的一刻——它就摆在自己的面前的一张薄纸之上,摆在李弘已经渐渐生处病灶的肺腑之中,摆在目力可及的将来。
吴议手中一松,这张薄薄的纸片便无声无息地翩然落地。
它仿佛就是一道来自张起仁的判书,它判定了李弘的病,预见了这位年轻人的死亡,是提前了四年的凄切悲嚎,是来自未来的一封吊唁,是这位老太医对主子最后的挣扎和无力的拯救。
难怪张起仁对沈寒山都不曾告诉过这方子——只要稍有功力者,就能看出其中的关窍。
而把这个方子告诉自己,就等于泄露了东宫有恙的秘密,若被有心人窥视到,必然将在朝堂上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张起仁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他吴议已经创下了医血症、治胸痹的奇迹,所以想要借他一介生徒所能力挽狂澜,再创造一个奇迹?
不可能,吴议还没有自负到那个地步。
晚风入户,夜凉如水,将吴议的脸色冻成一块苍白的冰。
他心中不安地捡起地上那张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