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坐在骆驼上下面是无尽的黄沙,而他在母亲的怀里被大氅温暖裹住,免于风沙侵扰。
李彬自打记事起便生长在中原大地上,只在去年才跟着大哥北上见识了大漠和草原风光,实在无法想到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难不成这是娘亲托梦告诉他,当年他们母子南逃的情形?想到了西域,李彬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黑大个儿”,也不知他过得如何,以他的身手会不会也在城外的蒙军军营中?
多想无益,李彬拉好了锦缎被褥,期盼着今夜别再做梦,睡个好觉。
汴梁城中李彬做着被蒙古人追打的惨痛噩梦,可百里外的平阳都督府,快到子时还是灯火通明,从上到下都盯着那位拔都王子,没一个敢稍有松懈。
拔都靠坐在府中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好似在休息,但那双紧蹙在一起的浓眉却提示了此人万分的紧张与焦虑。
他今日并未着便服,穿了条绛紫色绸缎长袍上锈金丝盘扣,颈上挂了条一百零八颗珊瑚珠串成的链子。十个指头上套了足有七八颗扳指、戒指,有金的、有银的,亦有光华夺目的玛瑙翡翠。
尤其是那块被盘得圆润的翡翠扳指,被套在他粗糙的拇指上。拔都烦躁地用扳指敲击手边檀香木的茶几,发出“咔哒咔哒”的恼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