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墨般长发披散在肩后,身形修颀劲瘦,浑身湿漉漉,海水却像是听他的话,奇异地从他发梢、衣衫上静静流淌滤下,全部顺着指尖、衣角再淌到地板上。
屋内摆着一尊落地铜镜,镜中映出他面目——十五六岁少年,容貌深邃俊美,如刀刻斧凿。
胥锦瞥了一眼镜子便皱眉。
依修为算来,他化人形后本该是十九岁的青年模样,如今却是十五六,约莫修为耗损过甚,以致影响化形。
他确定周围无人,又侧耳听了片刻外头动静,继而往屋内走去。
这敞厅高逾两丈,七丈余长,舰上二层打通了一半,船主人品味别致,宽阔得辽旷的敞厅内,摆件家具屈指可数,三道屏风恰到好处,错落有致地隔开视线,从顶到地板,深色木料泛着温润光泽,幽雅静谧。
每六步置有一座铜枝灯台,海风从胥锦身后半闭的门扇间涌入,烛火摇曳,淡淡木香。
胥锦忽然止步,蹙眉望着宽敞高大厅室正中央——那锦榻上闭目沉睡的男人。
这样一个大活人,他竟没发觉。
外面汹涌黑沉的无际海面,四下船只兵荒马乱,雨水海水不住浇上甲板,狂风摧摇帆桅。
那男人却毫无意识,兀自深陷梦境。唯这房间中数盏铜枝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