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倒不像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而像是地面发了霉长出来的。老屋里的木门木窗木柜木桌都发出淡淡的霉味。似乎一切都在发霉。
细舅爷睁开混浊的小眼睛,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叹息一声:“雨再这么落下去,我也要发霉了。”说完就咽气了。
早围在床边的儿孙们立即哭成了一团。
妈妈也特别伤心。妈妈是她这一辈里最年长的,舅爷的儿子女儿都叫我妈妈为“哥哥”,并不叫“姐姐”。这是细舅爷和舅爷定下的规矩。因为妈妈的奶奶是续弦,本来就对爷爷和妈妈不怎么好,加上她的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所以一直对妈妈不好。因此,细舅爷和舅爷干脆将妈妈当做男孩子看待,甚至叫他们的晚辈那样称呼。这也算是一种表达不满的方式。
唯有舅爷没有哭,他面无表情地叫人帮忙将细舅爷抬到了堂屋,放在事先用长板凳架好的门板上。门板就挨着天井。
当时,谁也不曾注意到天井南边的墙角落里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老鼠。
舅爷特别讨厌老鼠,总是见了就要想方设法打死。没打着的话,就烧开水灌老鼠洞。放老鼠夹自然不用说,那是常备工具。
就是那天,他也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只白老鼠。他以为墙角长了白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