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汤羹的那一刻起,那样多的平凡而细小的琐碎,一点一点,汇集到今天,等到发现时,已经难以割舍。
天边仅存的几颗星斗,越来越晦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逝在这逐渐明亮的天色里,仿佛下一秒,他就不得不放手,推开她。如果时间能停下来,如果黑夜能永驻,白天永不到来,那该有多好?可他怎么忍心叫她陪着自己冻死在这深山里?
这辈子从来不知道放手是什么滋味。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众生芸芸,浮生若大梦,人世几春秋。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他一帆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偶有不顺,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的小别扭,人生道路上的小磕绊。在他二十五岁这一年,孩子流产,外公去世,公司被夺,他被蒙不白之冤,灰头土脸的被关在拘留所里,几乎看尽了世态炎凉。人生的轰轰烈烈,似乎在这一刻,已经炽烧殆尽。
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自愿放逐到这西南荒凉之境,说他逃避也好,没骨气也好,他想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和北京城里一切的人一切的事,说再见。
当然,也包括她。
聂素问是西藏林芝三月盛放的桃花,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候,一朵一朵,绽放在他风雪狼藉的世界里。
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