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里,太子妃照例独居。
山风从廊下穿过,偶尔从半掩的窗中吹入,将帐内的一串风铃吹得一阵脆响。使‘女’跪在榻边,慢条斯理的拨着石榴。
红如玛瑙的石榴籽落进甜白釉‘色’折沿碟内,渗出的石榴汁液触目惊心的红,仿佛是汩汩淌出的鲜血,在烛火下,诡异得紧。
太子妃的指尖却比这血‘色’更浓,白日里才擦的凤仙‘花’汁,选取盛开时最红的‘花’瓣,每一瓣都是使‘女’‘精’心挑选出来,‘色’泽力求毫无差别,加明矾捣烂,以绣‘花’针极耐心的一点一点垒在指甲上。
干涸之后剥去——还没完,单这么一回,凭怎么‘艳’丽的‘花’瓣,也只能染上橘‘色’,须得反复染上数次,才有垂下时犹如在滴着血的效果。
凤仙‘花’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明矾亦然,坊间小娘子没有染不起的。只是未必人人有这个功夫,譬如挖石榴的使‘女’,太子妃这双手是她亲自帮染的,她自己却素着十指。
太子妃手里掐着一只去年窖藏至今的秋梨,秋香‘色’的果皮被掐出一片,雪白的梨‘肉’,将她指尖的血红衬托得越发‘艳’丽夺目,夺目到了有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