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陈桥门外杂间黎家。
如今京城彩画行中,除了碾玉典如磋,便数杂间装黎百彩名头最盛。每回见到黎百彩,黄瓢子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黎百彩和他的岳丈何飞龙是师兄弟,当初杂间装是由何飞龙提振起来,何飞龙漏画龙睛,触怒了龙颜,被发配海岛后,黎百彩才接过杂间装门头的位儿,广揽徒众,兴作起来。画技上,黎百彩略逊何飞龙,但在胆色上,黎百彩却几乎百无禁忌。他说既然是杂间装,便该杂收杂取,哪般好,便该用哪般。
若是早年间,彩画等级极严,哪里能由他任意妄为?但这些年,朝廷礼制纲常散乱,世风又竞逐浮华。黎百彩正逢其时,为官宦富商绘制屋宇时,只投主家喜好,丝毫不拘常规,所绘庭园极尽奢丽炫目,因而声名大盛,势头强猛。其他四门瞧着,自然都有些不乐,但彩画行五装二刷一向亲睦,众人都不好说什么,只能由他。
黄瓢子的浑家阿菊却只要一提及黎百彩,便一肚子酸恨。黄瓢子自己也时常暗叹,若是岳丈仍在,黎百彩哪里能这么得意?自己也便能跟着岳丈习学杂间装,妻小也便不须为吃一顿羊肉便欢喜得那般。不过,转念又一想,岳丈若在,自己哪里能高攀到他家女儿?说回来,这世间事真如点蜡烛一般,亮了一头,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