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太艰难了,她无法在他一句许诺下就不再忧心忡忡。
曾经不是这样的,王放认真地和她说上几句,她就全然相信,丝毫不理会别的可能,但现在她做不到了。他们之间隔着许多阻碍,他登基不过五年多,那些臣工要是知道他要娶一个匈奴人,面临的压力不可估量,他不可以再搭上一个独断专行的名声。
而且匈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迟早有一天会带着千万铁骑越过北境,那时候她又应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她能认同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的医师在洛阳为官,却不能眼看着给她机会离开故土的祖母在梁宫中夙夜不眠,苏氏不振,她还要再让婆婆更伤心么?她只剩这一个真正的亲人了。
罗敷宁愿他现在还是看上她的身份家业,这样她就不用承担那么多。
他离她不过几寸,她却感觉自己长了一层透明的壳,拒之千里。
天边的曦光投进房间里,卯时刚过,王放面对着一只后脑勺醒过来。他屈着指节想替她拨走脸上的发丝,不期然擦过丁点湿润,当下心里一沉。他没说什么,起身披衣,先去了外面洗漱。
此处是罗山城最好的旅店,但条件自然比不上州治,好在价钱便宜,几名河鼓卫清了场,包下二楼居住。
早饭时众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