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很老,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已与七十岁的老妪无二。放下儿媳僵硬的尸体,唤来了老仆妇:“去告诉老太爷,老大家的上吊了,没辱没咱家的门风,发丧吧。”
仆妇应声去了,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家下人模模糊糊的哭声。老妇人木呆呆的坐着,忽然想,跟着他们家都快吃不上饭了的下人们,到底是在哭谁呢?他们为什么哭呢?
儿媳死了,按例通知亲家。孔广荣的儿媳姓孙,娘家就在左近,家里男丁颇多,算的上左近难得的殷实人家。孙氏足有兄弟五人,听闻妹妹上了吊,急急来吊唁。昨日之事,他们业已知晓。一面哭着妹妹英年早逝;一面又赞妹妹节烈,不坠家族声名;一面怒骂虎贲军不懂规矩,逼死无辜。
长媳李氏为护夫家血脉,以身饲虎;次媳孙氏为守贞洁,亦然赴死。一门里出了两位节妇,虽是惨事,却透着股荣耀来。孙氏的女儿孔大姐木呆呆的坐着,听闻着远近亲友打探她的生辰八字,眼泪不住的流,眼神却空洞好似没了魂。节妇的女儿,多好说亲啊!孔大姐伸手捂住了脸,可她一点不想要节妇之女的好名声,她只想要母亲活着。昨日她在院内听的清清楚楚,分明是祖父同意的,可为何死的是她母亲?顺从与节烈,女人该选哪条路?
罗述琴